懒的时候,记录而已
抽的时候,废话连篇

倔琴

按说这件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,可偏偏就那么发生了。

樵夫就因为这样,遇到了那个冬山里枯木下丢着一把琴,五根弦,好像要竖着弹。

樵夫是不认得那是一把什么琴,日日上山打柴的路,不知怎么的,就走错了,走到一个山凹凹里,又荒又秃,只一棵歪脖子树戳在那里。

樵夫过去拨了拨那琴,没有出声,僵硬硬的。

樵夫没把琴带回家,倒是之后几日总是绕了远路来瞧它,瞧它是不是被人捡走了,他也不知道是捡走好,还是不捡走好。

好事是,这琴似乎真被外头的繁华世界忘了,日日夜夜躺在这里。

樵夫挺喜欢说话,无奈家中就他一个,与桌椅板凳聊天实在没什么意思,没想到同这个躺在荒山里的琴生出些情意,日日去那里坐,在它身边絮絮叨叨,说些闲话。

只是这琴还是拨不响,樵夫也不大在意,反正他也不会。

春天的时候,樵夫惯例去附近的庙里,给里面的一个僧人送新茶。说起来这个僧人也有趣,小小的庙,就住了他一个人,日日刻苦念经参禅,不吃不喝。

庙门开着,院里头很干净,殿里头的佛也擦的干净,可还是荒,像是被人忘了。僧人给樵夫煮茶,热气腾起来,春光透着茶,樵夫说起琴的事。

“它总是不响,很是倔强,我给它就起了个名字,叫倔琴。”樵夫憨憨地说。

僧人听着,含笑不语,只是心中,不大喜欢那么直白的名字。

第二日,僧人自己去了那山凹,果然也找到了那琴。

僧人认得,那是一把琵琶。

一把很好的琵琶,而且是一把五弦琵琶,紫檀木的身,螺钿镶嵌,花开鸟鸣。

枯木生了绿芽,僧人笑了,坐下来,抱起琵琶。

“浔阳地僻无音乐,终岁不闻丝竹声。住近湓江地低湿,黄芦苦竹绕宅生。其间旦暮闻何物?杜鹃啼血猿哀鸣。春江花朝秋月夜,往往取酒还独倾……白乐天当年作了琵琶行,没想到今日应在了我身上。”

一起手,方要拨,却听一个女声道:“莫要弹。”

“嗯?”

僧人低头,却是那琵琶在说话。

“如何是个和尚,那樵夫呢?”琵琶说话不耐烦,像个被人宠久了的公主。

“和尚不好吗?”

“哼,管你好不好,快,我要那笨樵夫来。”

“樵夫都不知你到底是个什么乐器,做什么这样念着他?”僧人心中有些不喜,他流落荒村野刹,身上有些来历,也有些自命不凡,无论如何也觉得自己是要比那山里一个樵夫高上许多。

“不知道又如何,我虽是个琵琶,可也是个不愿意出声的琵琶,若是你弹不响我,你会喜欢我?”琵琶似乎很了解他。

僧人不响,世人都求有用之事,有用之物,一个不出声的琵琶,再漂亮,也是无用的。

琵琶看僧人不说话,急道:“快走快走,我还要等樵夫来同我说话呢。”

“你可知,他给你起了个什么名字?”

“倔琴,我很喜欢。”琵琶颇为骄傲。

僧人先是不大懂,后来倒是笑了,转身下山。

他嫌弃樵夫的名字不好,给琵琶本来是起了一个新名字的,现在看来,倒是不需要说了,况且那名字许多字,说出来许多人听都听不懂。

自那之后,僧人不大念经了,每天就是扫地、做饭、吃饭、洗碗、睡觉。

倒是那倔琴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暖了,弦化了,哄着樵夫拨它弹它,倒不妨真培养出一个琵琶高手来。

只是这高手一点儿不知道自己成了个琵琶高手,还是同往常一样,日日砍柴。因为会弹琵琶了,能同倔琴呆的时间就更有趣了些,这倒是很高兴的一件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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